景维:
如果这一切都是噩梦的话该有多好呢?
当我被白雪的利爪贯穿的那一瞬间,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另外一个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我们明明可以有着更好的未来!小落也好,阿刘也好,母亲也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于是我在内心深处和他对话说:「小落和母亲才不会赞同你的做法。」
「你的做法只是一己私欲罢了。」
<我就是你的恶啊。>
「我明白,所以我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小落混合着血液从脸上流下眼泪的那副面孔不断地在我的脑中闪现。
因为我的原因,让原本爱笑的妹妹露出了如此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落。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就此死去,真的再想再一次看到你的笑颜。
<那就别去死啊,把身体交给我不就好了!>
里人格再一次吼道。
「不行啊,如果真这样做的话,就没有人会得到幸福了。」
我死后,大家会怎么办呢?
虽然很痛苦,但是只要小落、白雪和母亲在一起努力生活的话,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真的够了。>
另外一个我好像放弃似的没有再吵闹。
然后,世界安静了下来,眼前的景色化为了一片空白。
景落:
为什么会这样子。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就好像是受着他人控制的牵线木偶。
<杀了他们!>
脑际回荡的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命令语句,那是有着与我亲爱的哥哥相同的嗓音,却传递着让人绝望的话语。
四肢被牵动着强制执行了命令……
在我面前四处奔逃的人们啊。
求求你们了,请避开我的追杀吧。
但是啊,我挥出的利爪还是撕开了众人的肉体,喷涌出了灼热的鲜血。
那样血腥残暴的场景是多么的绝望。
踩过刚刚倒下的男人的尸体,我向另外一个哭喊着亡命逃窜的陌生女子挥出了爪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向死去的人忏悔着,再次分开了女人的血与肉。
……
神明大人啊,如果这也是半妖之血的诅咒的话,实在是过于残忍了吧。
求求你了,是谁都好。
请让我死去吧,把我抽筋薄皮,让我无法再去执行这种无止尽的杀戮。
<杀了他们!>
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无力抗拒命令的我再次准备挥出双手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身体自由了。
我很快发现,那不是我反抗的结果——当我回过头,远处的哥哥被贯穿在了白雪的利爪之下……
「哥哥!」
啊啊,为什么……
我摘下了早已被泪水沾湿的面具,哭喊着朝哥哥奔去。
但是,意料之外的……世界变成了纯白色,那哭天喊地的被迫害者们的呐喊以及犹如阿鼻地狱般的虐杀景色消失无踪了。
……
白雪:
我回忆起了幼年时候的一段模糊的记忆,大概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父母吧。
爸爸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而妈妈在一旁无言地哭泣着。
「这也是没办法啊。」爸爸安慰着妈妈。
当时他们是什么表情呢,我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就连双亲的样貌我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妈妈继续哭着,不断地抹着眼泪。
爸爸蹲下来对我说道:「就算没有我们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有些不舍地,爸爸松开了我的手。
我故意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
村里的人们冷漠的站在一边,他们拿着武器对我充满了敌意。
都是我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啊,我是他们遭受了无可避免的灾难的主因。
我想再次抓紧爸爸的手。可是却抓了个空,头一转,就连景物都完全变换了。
我站在荒草丛生的乡间野外,我已经被赶出家园了。
◆
好痛,心脏的位置真的好痛,像是被人用手大力握着,要将其捏爆一般的痛楚。
这是比无家可归还要痛苦的心情。
幼时的两位青梅竹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为什么要在这里看着人类被妖兽杀死呢。
眼前的小维正抱着死去的娜娜沉默不语。
要是我能够更强大的话,是不是就没人会死了呢。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够再次见到爸爸妈妈了呢。
这样的话,小维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呢。
这样的话,远处的小落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杀人的道具了呢。
……为什么,无力的自己,眼泪开始不住地往下落去呢。
难道说这一切,又是因为我的错吗?
我突然想起了还在村子中生活的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控制不住力量的原因,而造成的巨大灾难——我将村民们的噩梦具现化了。
这一次难道也是我力量的暴走吗?
是因为我和小维重逢的喜悦而导致自己得意忘形了吗?
……
当我回过神来,小维对我笑着说出了最残酷的话。
「杀了我。」
「欸?」他在说什么啊,这样的事情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吧。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我请求到。
这样的突发事件让我的大脑反应不过来。
要我杀了他,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脑子一片空白,眼前的小维和谁在争论着什么。
但那并不重要,我需要的是让这对兄妹走出绝境的办法。
我看向远处,与妖兽们结伴杀戮着小落啊。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拜托了,请去拯救他们吧。>某人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脑中好似有什么崩裂一般,夹杂着无数人的记忆拥了进来。
「这一定是噩梦吧。」
「快让我从这种梦境中醒过来吧。」
「为什么要让我梦到这种东西呢?」
「都死了,为什么……这种梦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呢。」
「……」
我的脑中充斥着人们的绝望呐喊,这让我痛苦到差点呕吐出来。
<去吞噬他们的噩梦吧。>
夹杂在这些痛苦呐喊之中的突然这么一句话冒了出来。
欸,吞噬噩梦?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把这如同噩梦般的现实吞噬掉不就好了。>
那是一个温柔地有点过头的声音,是男声又是女声,TA又继续说道:<吃掉吧,吃掉吧。把这个不如意的世界当作噩梦吃掉就好了。你有着这种能力吧?因为你是我们的后代呀。>
吃掉?哦,说的是呢。只要抹去这黑色的因果噩梦,那么一切都会重新来过吧?
就像小时候那样吗?
不行,如果某人的噩梦又被我实现的话。
我想起了村人那一张张厌恶着我的脸。
<不是去制造噩梦,而是去消除真实。>
消除真实?
我知道自己有着颠倒因果的能力,那是自小时候就觉醒了的能力,但也是绝对禁止使用的能力。
「将噩梦具现化的狂兽」村民们是这么称呼我的。
父母曾哭泣着拜托过我一定不要使用这样的能力,一来是这种能力一定伴随着某种巨大的风险,我自己因为逆转因果的原因随时可能死去也说不定,二来是这种能力经常性的暴走已经让村民们受尽了痛苦。
——把现实当做噩梦去消除这种事情我真的做得到吗?
万一再次让某人受到了伤害该怎么办呢?
<还有比现在还糟糕的情况吗?>
自称为先祖大人的TA又劝说道。
说的也是啊,确实没有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情况了。
我烦恼着,并做下了决断。
<逆转因果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反作用,当真做好决定了吗?>
先祖大人的立场突然相反了,又像是要阻止我一般,让我好好考虑。
太矛盾了吧,先祖大人。
身为梦妖的我,当然是要给人们带去幸福啊。
*
「白雪,拜托了!」
小维恳求道。知道了啦,笨蛋小维,但是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
于是我下了决心,对他说道:「一切如你所愿。」
我的爪子刺进了他的身体,但这并不是象征死亡的结束,而是拼上性命的一次赌博。
「呐,小维。」我问向拥在我怀中之人:「如果能够做一回美梦的话,你想要的是怎样的梦境呢?」
小维似乎想回答我些什么,他张着嘴巴,却无法说出话来。
他只是微笑着,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梦。
同时,因与果的反转对调副作用涌了上来。
世界,染成了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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